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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雷指南:如何提前鉴别家暴男?

Shini GQ报道 2019-12-04
  

这是不平静的一周。周一,美妆博主宇芽控诉前男友沱沱家暴,隔天,曾有过家暴前史的演员蒋劲夫又被现女友指控家暴。最近,关于家暴的讨论很多,其中大多集中于受害者视角,去辨析受害者难以逃离的原因。在这篇文章里,我们希望将目光投向家暴男,这一悲剧的源头。

有一句被广为传播的话,“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常常被用来提醒女性不要对家暴男心存侥幸。其实,这样的表达,存在着一种不负责任的对立切分,将人完全划分为“家暴男”和“不会家暴的男人”两个阵营。

而事实上,我们很多人的身边都潜藏着一名可能的家暴施行者。但它是否会被刺激发生,存在着许多偶然因素。家庭暴力,作为一种行为倾向,它并非是一种既成人格,而往往是某种人格(或某几种人格的交叠)在一些内外环境的刺激下所可能会产生的其中一种行为。

为此,我们准备了一份不完全“鉴家暴倾向指南”,供广大女性取用(和有需要的男性)。



···············



为何许多家暴惯犯都
装着一副“天使”面孔?
“社交网站上的他,美好善良光伟正。现实生活中的他,对我反复家暴,诽谤恐吓”,这是美妆博主宇芽自爆被画家前男友@沱沱的风魔教(下文简称沱沱) 家暴时对他的形容,也是家暴受害者对家暴者最常见的描述之一。
而就在宇芽微博发声的隔天,艺人蒋劲夫再次被乌拉圭现女友Julieta爆出具有家庭暴力行径。至此,距他去年在互联网上声泪俱下的“悔过”,前后不过一年。


当时,包括胡歌在内的一众明星发文力挺蒋劲夫,并对他使用了非常多诸如“善良”、“正义”、“永远的明媚少年”之类的字眼。然而,从蒋劲夫现任乌拉圭女友Julieta的口中,我们又一次地听见了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蒋劲夫是控制狂、暴力狂和嫉妒心很强的人。相处时,蒋劲夫不仅全面控制了她的社交、经济生活,不让她和朋友正常见面,还在殴打女方过程中对其下死亡威胁。



其实,像蒋劲夫和沱沱性格中这种个性在两个极端中反复的状态,是”家暴男“常见的一种性格特征。这种性格的两极化所带来的辨知性迷雾,是家暴事件中,会让受害者在不断地认清对方,和不断对对方产生幻想间来回摆动,延缓自救,泥足深陷的一个原因。


使得女方难以挣脱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
· 施虐者的逻辑洗脑灌输,让受虐者不断地受到加虐者影响,乃至立场松动。
· 长期人格被打压,双方地位两极化,导致受害者反驳困难。
· 施虐者悔过时常表现的脆弱与童真,在狡诈地利用女性们的怜悯心,进行情感绑架,将受害者绑定在自己身边。
· 家暴其本身所具有的的不择手段的胁迫性,对受虐者起到了威慑效果,从心理层面上迫使对方难以背离……


解开这层性格迷雾是必要的。我们需要了解施暴者的心灵本质,从了解中催生辨识能力,进而理性地判断,乃至能及时地辨清。此次事件,其实是一个契机,让我们意识到维护心灵健康的重要性,更好地保护他人或自己。


作为一名心理咨询从业者,我想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结合近期的家暴事件,和过去曾经历的一些个案,系统性地来聊聊家暴这个问题,谈谈家暴男其形成背后的一系列原因。



沱沱的个案浅析


若欲以小见大,我们可以尝试着从沱沱的个案出发,去做一些简单的心理分析:


据知情人士透露,沱沱的原生家庭并不算幸福。其父母关系很差,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目睹父亲对母亲的厮打。


在其公众号发布的一篇名为《〈在人间.烟火气〉--所有血泪终结时》的文章中,沱沱回忆了小时候父亲家暴的场景:他痛斥父亲为“魔鬼”,讲述了母亲如何拿血衣给他看,父亲如何在街上对母亲追打,甚至撕烂她衣服。


之后,如我们所见,他将这一幕重演,暴力殴打女性,并撕坏其衣衫。


童年家暴带来的阴影对其心灵的影响是巨大的:仇恨被从小培养了,对爱的无能与匮乏则长久地被停留在身上。


沱沱是期望爱的。他曾在一次新书分享会上说,“人的安全感需要去紧紧抓住很多东西,但明明抓不住”,这就是一种对爱的渴望。家庭阴影所带来的影响(爱无能与强匮乏),让沱沱比起去领略需求满足时的那种充盈,更倾向于去滞留在仿佛爱就要逝去的那种患得患失当中,在害怕里喂养莫须有的猜疑。


有知情人士称,沱沱的朋友更替得很快,其中很多都和他绝交了,他还总觉得“错都在对方身上”,甚至认为身边的人都对不起他,爱利用他。


影响一路蔓延,直到故事重演。从宇芽的视频爆料中,我们见识到了沱沱行径的可怕。其中包括在第四次家暴中,沱沱将宇芽从电梯间像物体一样地拖拽出;最后一次家暴时,沱沱撕烂其衣物并用脚踩踏其脸部和身体;还有在分手后,沱沱通过短信微博乃至毁坏停车场车位等方式进行持续超过一个月骚扰、威胁、报复等等。



要对沱沱这一成年后的“魔鬼”人格,进行更进一步的性格分析,从其声称花费十四年所作的绘本里下手,或许是一个有效的突破点。


这本叫《去漂流》的绘本,灵感来源于他所称的“一个悲伤得难以自持的梦”。即自己和小时伙伴们一起从朝天门出发,各自划独木舟去漂流,一路上小伙伴们面带微笑地一个个沉没,航行到入海口时只剩下他一个的梦。在绘本中,沱沱描绘了重庆城市发展所带来的光影变幻,糅杂进很多对童年的追忆,还有梦境一般的幻想。


一般情况下,这类耗费时间的创作和创作者本身的人格特征会有很强的联系,以《去漂流》来说,其对幻想拿捏描绘的精准,映射了沱沱性格中一定程度的自我迷惑性,说明他拥有丰富的内心世界,但也容易对现实生活产生相似的逃避和幻觉。


用十四年打造一份以童真为主题绘本,这份对“美好童年”的执念,是其性格里婴儿状态的弥留的明显显现,象征其存在一定程度的自恋型人格,还留有强的在婴儿时期人所会有的全能型自恋。绘本中处处隐含的那份感伤,也并不仅仅只是出于美学。其间涵盖着的,是他内心小孩的残影,和他内心小孩身上所笼罩的压抑悲伤。


诚然,沱沱在原生家庭,生活经历,乃至其性格中,存在着很多受压抑或者矛盾的地方。但与很多被纯粹压迫,翻身不能的人不同,沱沱具备很多现实的光辉可以用来填充自己。从世俗的角度来看,他已经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生命并非没有给予他机会,只是他还是选择了让恨意不停歇。


我们可以看见,他对爱的表现形式,就是“滥用”(对自己的前女友和前妻暴力),“夺取”(在关系中控制和要求对方),和尽可能多地“挥霍”和“占有“”在有女友的情况下还和其他女性存在暧昧联系)。恶性的爱的表达,自然是不能够唤回爱的。从他人身上得不到爱的沱沱,因此加重了自爱。他通过努力地爱自己,通过重复和加深自己的那一套意识逻辑,做明面上的“更好的自己”,来不断肯定自己的存在,从而把“失去的那些爱”假性地补偿回来。


@沱沱的风魔教绘本作品《去漂流》


“解暴指南”:

家暴男是怎么炼成的

在我遇到的个案里,心理状况与沱沱相似的案例还有好几个。例如中年待业在家,因暴力倾向被老父母送来的黄叔(化名);还有因工作上的不得志,和强烈的竞争压力,在亲密关系中喜欢对女友指手画脚,疯狂控制的剧作家涂涂(化名)等。他们之间的区别,只是在于表现程度和呈现方式的不同。


家暴倾向往往和自恋型人格存在着紧密的连接。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沱沱和我前面列举的几位个案都属于自恋型人格,据哈佛医学院心理学教授Craig Malkin分析,所有的自恋症患者都具备三个特点,即所谓的三个E:充分利用(Exploitation), 特权感(Entitlement), 和共情匮乏(Empathy Impairments)。


自恋型人格有显性与隐性之分,其中沱沱所具备的,就是所谓的显性自恋型人格。该人格具有强烈的外向性和低宜人性,容易自大,膨胀,擅长主动发起攻击,贬低或轻视他人,具有“唯我独尊”的思想情绪。譬如沱沱的微博个人简介“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就是典型的自我抬高宣言。


值得一提的是,自恋型人格中的隐形自恋者,其因容易存在敌意归因偏差,心绪向内逃避的问题,虽通常不会向外显现反映为家暴行径,但也因其意识中总认为外在环境在对自己有恶意,而容易衍生劣性“自我保护”,在亲密关系中出现精神虐待的现象。此类虐待最糟糕的地方,即是在于它的难以察觉,一个人从另外一个人身上不断榨取,双方却都很难知道,其实是人格出现了偏差。



共情能力的匮乏,其“物尽其用”的充分利用倾向,和自我提高的特权感,让很多有自恋型人格的人,在与现实经历发生碰撞的时候,在提出需求和接受需求时呈现出障碍。


人本心理学者Abraham Maslow在其1943年的论文《人类激励理论》中论述了人想达成心理健康的五个基本需求层次,即:一、生理需求;二、安全需求;三、归属与爱的需求;四、自尊需要;五、认知需求。其中前四种是人维持健康心灵运转所必要的。自恋型人格者的问题便主要集中在第三点“归属与爱需求”的不被满足,和第四点“自尊需要”需求的不能满足上。


出于对原始的全能性自恋的依赖,即对婴儿时期有求必应状态的留念,自恋症者们总习惯于自我强调。比起付出,他们更擅长保护自己,内心往往充斥了假性的匮乏感,从而更多地停留在对外提出需求。这种心理状态使他们在通畅表达需求,和通畅接收需求时存在障碍。


具体表现,譬如内心预设所需的需求量,总远超过现实可供的数量,永不知满足,不断恶性地叠加需要;和不信任自己已获取的,获得再多也仿佛从未得到等。


我个案中那位中年待业在家,最终呈现出家庭暴力倾向,甚至威胁恫吓老父母的黄叔,便是一个相应的例子。其父母长久以来对他的经济扶持,情感忍让,甚至强硬送医,等等行为,其实都是这对父母对他本人关心与爱的体现。然而他总是不知满足,人到中年依旧有很强的自我与顶撞情绪,对父母的关心接受无能,在接受需求上存在障碍的体现。


内心匮乏的真正原因,其实从来都不在于无法得到,而在于主体无法良性地爱,无法良性地接受,和无法良性地感知。


最后,自恋型人格,会使两性施暴者在其行动和性情中呈现出反复,也就是我们开头描述的那种,一会阳光温暖,一会又化身恶魔。其形成原因,主要有这么两个层次:


首先,由于对共情能力的缺乏,施暴者们很难感受到真正的悔意,和体验他人所受的苦,从而真正感觉到自己在犯错。


在沱沱的最新回应中,我们能明显地观察到沱沱在衡量自己对宇芽和几位前妻所造成的伤害的不客观。即便对对方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与生理侵害,他依然对对方的痛苦是没有真正感知的,注意力仅停留在自己承受的痛苦,因此而扬言报复。


在第一层次的基础上,而后,出于他们的自我保护本能,施暴者们往往会通过各种方式,不断逃避正视“恶劣的自我”:或是对外归因,推卸为对方的错,环境的错;或是粉饰太平,通过各种各样的弥补行为来抵消恶劣感和自我确认。譬如下跪,自残,修饰对外形象,从而自我安慰“自己并没有那么坏”,自我确认“还是那个美好的自己”。


“避雷指南”:
如何先发鉴定家暴男?

那么,怎么样在现实生活中提前辨认出潜在家暴者呢?总体而言,家暴者容易存在这样三个先发特性:

1、在生活环境或心理上,存在长期无法解决的矛盾。

矛盾可能是先天的,也可能是后天的。长期矛盾的悬而未决,容易在潜意识层面停留,形成积累性的恨,成为一种心理潜隐,然后在某外部事件的触发下,从隐性变化为显性,成为确凿无误的行为“变态”(沱沱的家暴行径)或者心理“变态”(涂涂的严重抑郁)。


例如我的个案,黄叔,就是典型的存在明显的生活环境中的矛盾的例子。其矛盾即为中年待业所具有的强竞争压力,强自我实现困难,长期居于他人之下(啃老)的情况所具有的压迫感。其他的个案,包括蒋劲夫和沱沱在内,也一定在生活和心理上的某处存在着长期无法解决的矛盾,区别只是在于矛盾的易于辨认,和不易于辨认上。


2、心理上存在较强烈的全能性自恋。


全能自恋这一概念最早由弗洛伊德提出,每个人在婴儿时期都具备的心理,即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只要起心动念,世界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运转。成年后大多数人会逐步从全能自恋的状态下走出,故而这里所指的是部分在成年后且保存强烈全能性自恋特征的人。他们因某种在人格的成长阶段中遭遇的阻碍,人格未能正常地独立,成长,而保留着强烈的婴儿时期特性,极易发展成为自恋型人格障碍者。


其中以沱沱和蒋劲夫的案例最为典型。譬如沱沱《去漂流》绘本中描绘的对童真生活的眷念,其实就反映着沱沱自己对婴儿时期全能自恋状态的眷恋。这种眷恋本有可能是良性的,但他绘本中所隐含的那抹来自内心小孩的感伤阴影,偏偏给这份眷恋的定性蒙上了一层不稳定性。


而在蒋劲夫女友的爆料里,还提到了他对亲生父母的发泄和威胁,这更表现了他在自我意识中还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起心动念,世界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运转”。他对世界的认知还是无理取闹的,对父母依然会用表达情绪的方法来讨要。


在现代父权文化残留的背景下,大部分男性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全能型自恋问题,其中全能型自恋表现较强者,往往会在自我实现等事上极其执着,迫切需要他人关注。


比如沱沱,据其旧友描述,沱沱很没有安全感,很希望能够引起别人的关注,暴力,甚至常常就是他引起他人关注的方式。



3、在“归属与爱的需求”的要求和接收中存在明显障碍。


障碍包括在感知情感时存在障碍,在辨认归属感时存在障碍,还有在如何合理地要求,如何合理地接收该需求中存在障碍。


具体表现为:
· 因无法正常接收需求,长期匮乏所导致的无尽索取。有些人,看上去挺“博爱”,获得再多,你却会发现他依旧无法“被填满”。
· 因无法正常提出需求,导致的需求长期不被回应。这些人喜欢把感情需要憋在心里,却反过来抱怨对方不给予。
· 无法健康地辨认情感需求,如对感情摇摆不定;
·无法正常地控制欲望索取,总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等等。

同时满足这三点先发特性者,较常人会更容易产生两性虐待的倾向。



家暴问题,一种结构型困境


家庭暴力是社会大环境与个人情境纠缠所生的一道写实残影。


据全国妇联的不完全统计,在我国2.7亿个家庭中,约有30%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家庭暴力,其中施暴主体九成为男性。


家庭暴力作为一种结构型问题,其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包括:


历史文化环境成因。中国“男尊女卑,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的儒家思想,使家暴被约定俗成地被定义为“封闭的家务事”,男女权力分化,反抗意识淡薄。


社会心理成因。近年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竞争机制走高,精神压力的积累变得寻常,并为家庭暴力提供导向。


两性权力关系成因。男女权力两极化是形成家暴的“温室大棚”。尽管男女平权意识在被逐渐地推广,现实生活中男女不平等的现象仍随处可见,男性依然占据主导。


原生家庭也往往为家暴的形成提供诱因。有关数据显示,一个人是存在家庭暴力倾向,和他原生家庭中是否存在家庭暴力行径,和是否存在男女的权利高度不平衡有很大的联系。在传统父权家庭,和在经历过家庭暴力的家庭里成长的小孩,普遍会比一般家庭的孩子容易出现家暴行径。譬如前文中提到的中年待业,具备暴力倾向,被父母送来做心理治疗的黄叔,其实就是这样的例子。他的原生家庭高度封建,如若不是暴力倾向蔓延到老父母身上,老人家们对黄叔的家暴行径的态度其实都是漠然的,他们很自然的会觉得,“打老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家暴男的“防治指南”:
“家暴”究竟能否改好?
很多人关心,家暴男到底能不能“改好”?

从临床医学的角度来讲,这在理论上其实是可行的,只是在实践上存在着种种困难。

目前面对自恋型人格的治愈,在临床上主要有这样两个方向:


其一是Heinz Kohut所主张的共情心主导体系,强调针对共情能力的再塑造和再形成,帮助患者从心灵上成长,脱离自恋阶段。


其二是Arthur Kornberg主张的对利己那部分自我的直面与分析,强调正视自我,正视问题。


而针对家暴倾向的处理,其情况就更为复杂。这是因为其牵涉了大量当前文化、社会,家庭,两性关系中的一系列问题,内容包括但不仅限于两性平权,父系文化残留,原生家庭暴力等等。它的被治愈,或者说剔除,需要的不仅是社会监督体系(法律管制)的完善,还有国民价值观的真正提升。这是一个缓慢,复杂,需要被重视,并投入努力的过程。


因此,面对“家暴男”,目前心理师的接诊大多数还是先从自恋型人格的痊愈着手。或者是让对方重新产生共情能力,或者是让对方直面自己的真实自我。真实情感的唤醒是很有必要的,而为了唤醒情感,在治疗的过程中,必不可少地就需要帮助患者回溯生活中所谓的那个“长期无法解决的矛盾”点;再通过消化和理解这个点,来帮助被积压的自我得到解脱,从而获得重新修复,唤醒,乃至愈合的可能。


这种治愈在实操上其实是很有困难的,全过程根据情况的严重程度有所区分。然而就算是“最轻微”类型的疗愈,由因倾向已成习惯,会很容易“原路反弹”。例如因初恋伤害而导致厌女,长期存在报复倾向的我的个案张张。他虽在长期的对谈中逐渐消化了怨女这件事情,其形成的稳定状态仍然是相对“假性”的,需要时间经历的积累来真正健壮。而在那之前,哪怕只要再一次糟糕的恋爱经历,便很可能让他再躲回那个怨恨的“龟壳”中,再想治愈便更困难了。


某些除了自恋型人格之外,还具有反社会人格,人格分裂等倾向的家暴者,会比一般的家暴者更难被治愈。因为他们除了在自我和他人关系上存在问题,在基本的世界观组成和思维组成上就存在严重问题。


除外界对个人行为的束缚所能带来的有效监督之外,一个人真正想转变,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很多女性幻想的那种“爱能治愈一切”的情况,实际很少见,也很困难。它需要女方有足够好的领悟,和彼此性格有足够强的互补。在更多的情况下,由于亲密关系本身的困难性,情感对象的介入并不能真正引动施暴者的自我成长,反而容易导致反效果。


因此这里还是要提醒广大女性们保持理性,在遇到相似情况时及时离开,再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向对方提出就医建议,如此会比较科学可行。必要时及时报警。



真的是0次与无数次吗?

其实,家庭暴力作为一种行为倾向,它并非是一种既成人格,而往往是某种人格(或某几种人格的交叠)在一些内外环境的刺激下所可能会产生的其中一种行为。


在我所接触的一些个案中,也有其行为(明确的家暴)真的只发生过一两次,再往后便被理性扼制的情况。比如剧作家涂涂,在他真正迈入社会之前,他是一个广义上的“好男人”,有100块钱99都会花给女友,亦从未有过过激举动。是那些在工作中积累的巨大的负面情绪,激发了他潜的隐性自恋人格,并导致了他最终走到了动手的一刻。虽然暴力仅止于那一次。


也就是说,很多人的身边都可能存在着一名潜在的家暴施行者。但家暴行径是否会被刺激产生,其过程中其实存在着许多偶然因素。人无法被简单地用”家暴男“和”非家暴男“区分,而应该去正视任何人其身为人所具有的多面性与可能,在这许多纷繁的可能性里,往内偏一点是拯救,往外稍偏一点,也许就是深渊。


面对家暴,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愤怒,更需要的,是足够成熟的理性,充分地去了解这一行为倾向的原因,发展过程,乃至防治过程,从而真正预防和扼制类似这样的事,真正切实地去做到,“面对家暴不再沉默”


References:
Kohut, H 2010, "On Empathy",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tic Self Psychology, vol.5, no.2, pp. 122-131.
Malkin, C 2015, "Rethinking narcissism: The bad-and surprising good-about feeling special",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Maslow, AH 1943, "A theory of human motication", Psychological review, vol. 50, no.4.
Steyrer, J 2013, "Stigma and charisma and the 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Transformational and Charismatic Leadership, The Road Ahead 10th Anniversary Edition, Emerald Group Publishing Limited, pp. 269-292. 
Tormoen, M 2019, "Gaslighting: How Pathological Labels Can Ham Psychotherapy Clients", Journal of Humanistic Psychology. 
Wang, XY 2019, "Gender, Generation and Survivors of Domestic Violence: A Life History Study based on Two Generations of Abused Women", Journal of Shanghai University, vol.4, p. 14-27.


本文剧照图片来自《天水围的夜与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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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Shini

编辑:刘楚楚

运营编辑 :肖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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